來源:本站原創(chuàng) 2012-10-22 16:02:19
近日,國務院公布了第六批取消和調整的行政審批項目,其中包含取消“中小學國家課程教材編寫核準”,僅僅簡單一句話,在網上網下立刻引起了強烈關注。
一本教材,至少影響著幾十萬名孩子,近年,對中小學教材編寫的詬病和爭議一直未停,關于“放開”還是回歸“統編”的論戰(zhàn)也甚囂塵上,而此次取消教育部對中小學國家課程教材編寫核準,在不少教育界人士看來,似乎是一個“信號彈”,教材的壟斷有可能進一步被打破。
然而,教材編寫真的從此放開了么?那么今后編寫、審查、選擇教材由誰說了算?教材的質量標準又由誰來掌控?“取消”的背后似乎出現了更大的謎團。
學者說“選擇教材行政官員說了算”
“長久以來,中小學教材的核準與審定都是由教育行政主管部門來進行,而選擇教材,在很多地方,也是由行政官員說了算,被認為是政府的職權,教材成了類似‘行政文件’的東西,所以造成了和教育實踐的脫節(jié),教材內容有時并不符合學生學習和老師教學的需要。”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,“這項調整的意義在于:把本應由專業(yè)組織把握的專業(yè)事務去行政化,讓教育回歸教育。”
“一綱一本”改為“一標多本”
在儲朝暉看來,這算是“一個進步”,而“放開”是教材改革的大方向。實際上,這個舉措并不是從現在開始的,早在2001年,我國啟動第八次課程改革開始,便逐步打破了以往由人民教育出版社一家壟斷教材編寫出版的“一綱一本”模式,改為“一標多本”。即在統一教育大綱、統一課程標準之下,放開多家出版機構,參與教材編寫和出版發(fā)行,該模式被認為是教材市場化改革的重要一步。
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,教材編寫實行立項核準制,即教材編寫者必須事先向教育部申請立項,經核準后方可編寫教材。據不完全統計,新課改以來,經教育部核準、審定通過的義務教育教材共21個學科207種、普通高中16個學科共68種。而此次取消該核準,從某種程度上是教育部下定決心進一步貫徹“一標多本”的體現。
取消核準 讓教材脫離“行政”
儲朝暉告訴記者,即使目前實行“一標多本”,但實際上教材的編寫依然無法擺脫行政色彩,由出版社或者專家編寫的教材,牽頭和審定基本還是行政主管部門,大多數教材還是以“有關部門規(guī)定文本”的姿態(tài)出現,他認為,取消核準之后,編寫教材人員的主體應當改變,“什么人編寫教材,選擇什么樣的教材,主體應該是最熟悉學生成長規(guī)律的一線教師。”他舉了個例子,廣受推崇的“民國老課本”為什么至今還受到歡迎,因為它是純粹來自民間的,編寫者是葉圣陶等人這樣的教育實踐者,完全符合孩子的特點和需要,所以“透著民眾皮膚上的冷暖,經得起時間的考驗。”
老師說“我再怎么執(zhí)筆也是打工的”
記者了解到,在北京,一些一線教師實際上早已經參與到教材的編寫工作中,但是行政主管部門的“指導”,讓他們有一種“帶著枷鎖跳舞”的感覺。
北京四中的特級語文老師顧德希從1982年開始參與人教社的教材編寫,是四套中學語文教材的主要執(zhí)筆人,又幾十年在教學一線,對語文教學的沉疴有深刻的把握。然而對于教材的編寫,他有不少苦衷:“我再怎么執(zhí)筆,也是打工的。老板是人教社。他們按照教育部指示辦,行政色彩很重。新的大綱下來了,要素質教育,課程改革,教材就跟著變。其實無非是換幾篇課文,有時候也沒換。”很長一段時間,顧德希只能在自己的課堂上零敲碎打地小改良,大動作很難實施。
“有經驗的老師拋開課本教學生”
一線教師對于教材的不認同導致了一些奇特的現象。北京市陳經綸中學語文特級教師王大績告訴記者,對于近年一直遭到詬病的語文教材問題,他已經“不會和教材較勁”,他向記者透露了一個“業(yè)內秘密”,“不少有經驗的語文老師采取的方法是,并不依賴教材,有些名師甚至完全拋開課本,按照自己的一套語文教學體系進行,重點是在教學生,而不是教課本。”他認為,目前的語文教材的編寫和教學有距離,“雖然編寫教材有一線教師參與,但是主體還是行政主管部門和大學中文系的專家,行政官員選文章的重點在于意識形態(tài),中文系專家看重的是文學史,他們并不了解中學生的語文教育的特點,其實中學語文不需要多高深和專業(yè),它教給學生的無非是:生活、語言和思維。”
“提高教學水平而不依賴教材”
北京十五中的一名資深語文老師也證實了這種情況,“教材改了很多版本,其實是換湯不換藥,我們能做的,只能是不斷提高自己的教學水平,好的文章重點講詳細講,不好的文章根本不涉及,根據學生的需求給他們提供更大的閱讀學習空間,而不依賴教材中選擇的這些篇目。”四中有語文名師,精通古典文學,自己給學生開出學習的古文課程,放棄教材,也一度引發(fā)爭議。
教師編教材 試驗版嘗“新”引發(fā)軒然大波
正是由于這種狀況,北京一些優(yōu)秀老師萌發(fā)了自己編套教材的想法,在教材改革的進程中,2007年北京的教材改革曾經做出過大膽的嘗試,試用的北京版語文教材一度在社會上引發(fā)軒然大波,它的主編群體正是具有多年教學經驗的中學教師們,四中老師顧德希擔任主編。
據顧德希介紹,最初是2002年左右,當時教材改革剛放開,他和一些老師就萌生了一個意愿,想在北京市搞一套思路不同于人教版的語文教材,大家“志同道合”,出于個人的興趣,帶著一種“玩票”的想法參與進來。2006年,剛好趕上北京市教委要選用兩套高中語文教材,這個項目通過了評審,這個教材的試驗版本最終由北京出版社出版,在北京市少數幾個學校試教。這版教材的“新”體現在增加了不少20世紀末、21世紀初的作品,包括海子、余華、鐵凝、賈平凹、阿城等中青年詩人、作家作品,甚至金庸作品也入選閱讀篇目,這在北京市使用的語文教材中還是第一次。
“我們是敲鼓的,別人定音兒”
參與這套教材編寫的王大績老師告訴記者,這版教材雖然有所創(chuàng)新,但是在媒體質疑和行政部門的干預下,其編寫主旨仍有與中學教學相背離之處,“雖然不少老師參與了編寫,但是我們是敲鼓的,別人定音兒,最終的決定權不在我們手里。”王老師不無遺憾。
最終的決定權依然掌握在行政部門手中,記者了解到,雖然此次教材編寫核準取消,但并不意味著教育部對教材的完全放權,以前教材編寫過程,簡單而言,主要是立項核準——送審——修改——試驗——選用,現在已經取消了核準,但是一本教材能否被選用還要過審定關。
對此,儲朝暉研究員表示,這次的改革他認為“還不夠放權”:“教材審定應該組建獨立的第三方審查機構,由專業(yè)委員會或者專業(yè)學術團體來執(zhí)行。”他表示,這種教材編審模式在國外已經相當成熟。
誰來選教材 教材征訂滋生腐敗“灰色空間”
教材通過審定之后,由誰來對教材進行選擇,這也成為此次教材“行政放權”的一個關注點,儲朝暉研究員表示,長期以來,在各地市,光教材征訂就滋生了很多“灰色空間”。“在一些省市,選哪種教材由行政官員說了算,在選擇的過程中,會產生諸多利益糾葛。”雖然教育部多次下發(fā)文件,規(guī)定“地(市)教育行政部門應成立教材選用委員會,負責教材選用工作。教材選用委員會應由骨干教師、校長、學生家長代表及教育行政、科研人員組成。”但實際上實施并不順利。
有教育界人士指出其中奧秘:一本教材定價雖低,但是印量巨大,一個省一個年級的學生動輒幾十萬,其中的利潤空間可想而知,成為暴利行業(yè)之一。而能否被選用,直接跟省級教育行政部門有關,于是出版社與行政部門的關系就變得微妙起來。2009年落馬的四川省教育廳副廳長汪風雄,他的貪污案件和指定四川省中小學使用教材的版本,并涉嫌從中漁利有關,而他并不是被教材絆下馬的第一人。
教材選擇權應交給學校和老師
為此,儲朝暉研究員建議,國家取消教材編寫核準權后,要進一步嚴格教育大綱標準,推動中小學教材優(yōu)勝劣汰,教材的選擇權,應該交給學校和老師,擇優(yōu)而選。
事實上,在很多國家和地區(qū),教材的選擇是由市場裁決的。北京教科院基礎教育課程教材發(fā)展研究中心進行的一項關于國外教材的調查報告顯示,德、法、韓等各國教科書的編寫出版都采用自由開放的政策,在嚴格按照國家課程大綱總體精神的前提下,教科書的編寫多由民間出版社組織完成,采用自由競爭的教科書出版模式,經過權威機構審查通過之后,最后由市場裁決,真正實現了“一綱多本”。版本眾多的教科書,增加了教科書市場的競爭力,也從另一個側面促進教科書質量的提高,各家出版社只有通過不斷學習和研究教育新成果,提高教科書編寫和制作水平,在教科書內容和形式上不斷更新,才能在競爭中取勝。
而教材的選擇則一般由學校決定,例如德國,教材一般由教師或校長、教師及學生家長開會商定,商定后由學校統一購買。教育行政部門無權干預。而在我國的香港,目前主要由學校自主決定教材,不一定用教育局推薦的文章或書目,也不一定要選擇某個出版商的教材,完全可以自己編寫適合本校學生的教材。不過,大多數學校目前采取的做法是,選擇一本出版的教材,然后根據課程設計需要增刪,并輔助以本校設計的教材。
“教材放開肯定是個大方向,但放開之后的規(guī)范還有待確立。”儲朝暉研究員說。記者就此事聯系教育部主管部門,答復為:“相關工作正在進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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